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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读书》看冰心的家庭教育与创作道路_在线教学教案查询


《忆读书》看冰心的家庭教育与创作道路    童年时代的冰心所接受的古典文学教育是比较全面的,然《忆读书》一文只有寥寥数语涉及她“酷爱”的古典诗词,她念念不忘的,还是古代白话小说和林纾翻译的外国小说。这也可以说是五四新文学家的“集体记忆”,这一代人所接受的教育与古代文人的不同之处,正在于白话小说和外国文学。在古代以正统自居的文人眼中,小说是“小道”“闲书”,《红楼梦》《水浒传》更是被诋毁为“诲淫诲盗”之书;时至晚清,梁启超等人意识到小说有“改良社会、开通民智”的功能,大力提倡“小说界革命”,这无疑影响到了冰心的祖父、父亲和舅父,转而渗透进童年冰心的启蒙教育中。换言之,处于发蒙时期的儿童毕竟要以家庭为中介,才能感知他们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新思潮。
    1900年10月5日,冰心出生于福建福州。祖父谢子修虽是开馆塾师,思想却十分开通,与同为福州人的严复有来往。1871年,严复回乡为北洋水师学堂招收学生,在谢子修的私塾中,挑中了冰心的父亲谢葆璋。谢葆璋一生遂服役于海军,1898年参加了甲午海战,战舰被击沉,泅水上岸,方死里逃生。1903年左右,他赴烟台创办海军军官学校,在这里,冰心度过了她的大部分童年时光。从筑于半山腰的屋子的走廊上,冰心就能眺望大海,辽阔而深邃的大海告诉她,人的胸襟应该是宽阔的、坦荡的,应该少一些狭隘和自私。也正是在海边,父亲告诉她:“我们是被挤到这里来的,威海卫是英国人的,大连是日本人的,青岛是德国人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入了她的脑海。值得一提的是,冰心的小舅父每次来作客都会带些同盟会的宣传材料,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冰心也偷偷地翻看。爱国、进步的思想就这样潜移默化至童年冰心的心灵之中。
    冰心出生时,算命先生说,可惜是个女孩子,否则将来肯定能做翰林。这位先生大概做梦也“算”不到,女子也可以成为作家和教授!冰心的家庭绝无重男轻女的偏见,相反,长辈们皆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父亲常常带她到军营中玩耍,甚至教她骑马打枪,母亲却以言传身教诱发了冰心天性中温婉的一面。在冰心的回忆中,她是一个“极温柔,极安静的女人,不是作活计,就是看书”(《我的童年(一)》),《忆读书》一文亦提及,她喜欢读小说,针线笸箩里就放着《聊斋志异》。冰心4岁时,母亲就教她识字,7岁就读于家塾,由任谢葆璋的文书的舅父杨子敬充当塾师。其时,科举考试已彻底废除,商务印书馆编印的新式教科书应运而生,杨子敬遂以之为识字课本。如果这一天学生们记得了他所教的字,他就会在饭桌上讲一段《三国演义》作为奖励,冰心回忆说舅父一般只讲“半个钟头,就停下去干他的公事去了”,我们却怀疑“且听下回分解”是一种教学策略:如果一下子讲了大半部,哪里还能起到奖励的效果呢?如果我们联系到其时的私塾常常体罚学生,且兼教四书五经,以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意,女子在私塾中,仍读《列女传》《女诫》一类宣扬封建妇德的书,当会觉得,杨子敬的教学法和教学内容已是十分“先进”了。
    1911年,谢葆璋因被疑为“乱党”,不得不离开他苦心经营的海军军官学校,回到家乡福州,冰心也考进了福州女子师范学校。祖父对新式学校亦无偏见,抚摩着她的头说:“你是我们谢家第一个正式读书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读呵。”课余之时,祖父的书房又成了冰心的图书馆,她正是在这里读到了林纾赠给祖父的《茶花女遗事》(林纾也是福州人)。林氏是古文家,也是晚清最着名的小说翻译家,由他翻译的西洋小说达180多种。虽然日后他固守封建伦常,抨击提倡新文化运动者“覆孔孟,铲伦常”,但也正是林纾,为“铁屋子”开了一扇通风的窗户,新文学家大多是通过他才得到对西洋文学的最初了解。
    总的说来,冰心的童年读物,多出自大人们的书房。另一方面,母亲、父亲、祖父、舅舅以及周围其他人,也帮助冰心的“思想、感情往正常、健康里成长”,她的童年生活“是快乐的,开朗的,首先是健康的。该得的爱,我都得到了,该爱的人,我也都爱了”。(《童年杂忆》)长辈们的关爱,对冰心日后的文学创作,也有着重要的影响。
    民国成立后不久,谢葆璋出任海军部军学司司长,冰心亦随父亲来到北京,入贝满女子中学学习。中学毕业后,因母亲体弱多病,她立志当一个医生,考入了协和女子大学理科预科。五四运动爆发后,她被同学们推举为学生联合会的干事,致力于爱国宣传。通过一个在《晨报》当编辑的表兄,冰心发表了一篇表现学生爱国热情的通讯。表兄也发现了她有坚实的文字功底,遂时常给她寄《新青年》《新潮》等倡举新文化运动的刊物,并鼓励她写作白话小说,冰心于是又在《晨报》上发表了《两个家庭》。此后遂一发不可收,写下了《超人》《斯人独憔悴》《悟》等名噪一时的“问题小说”。另外,受泰戈尔的影响,她还写下了日后结集为《繁星》《春水》的短诗,开创了新诗中“小诗”一派;其散文集《往事》《寄小读者》亦为世人所称道。这里有一则佚事,颇能说明身为高官的谢葆璋,对冰心的文学创作所持的态度:《斯人独憔悴》描写的是一个爱国女学生因受家庭阻挠而不能参加学生运动的苦闷,据冰心回忆,小说中“那个爱国青年和他的顽固派父亲的一段对话,就有好几句是我父亲添上的!我们是一边写,一边笑,因为那个老人嘴里的话,都是我所没听过的,我觉得很传神”。(《回忆“五四”》)
    亲友的支持促使冰心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优裕的家境、温馨的父母之爱,以及从母亲那里继承而来的淑婉的个性,使冰心的文字清新细腻、冰莹剔透,这与五四时代常见的那种具有强烈的叛逆色彩和震撼人的艺术力量的风格是非常不同的。有意思的是,鲁迅、郭沫若等人亦是由医入文,冰心学医的动机可以说是比较单纯的,最终也走上了以文学为时代开出疗救之药方的文学道路。家人的关爱使冰心给时代开出了“爱的哲学”的药方,在其早期代表作《超人》中,她即认为支配人生的,是“爱”而非“憎”。小说主人公何彬,原本视世界为虚空、视人生为徒劳,后在儿童和慈母之爱的感化下,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相牵连,不是互相遗弃的”。
    然而,像冰心这样幸福和谐的家庭,毕竟是少数。她所开的“爱”的药方,既不能泯灭阶级斗争,也不能使列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使她在宣扬“爱的哲学”时,也显得有些迟疑。《悟》的主人公钟梧在写给女友的信中说:“你是一个生活美满完全的人,一切世界上成问题的事,在你都不成问题。似你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安能不觉得人生如天国!”而他自己则流离颠沛,面对的是一个剑林刀雨的世界,对人生又安能作如是观!冰心无疑是家庭的“骄子”,然而抗日战争爆发后,她由北京内迁至昆明,后又赴重庆,亦尝到了流离颠沛的滋味。母亲在1930年,父亲在1940年又先后去世,家国之痛,终于使冰心“到了中年以后”,才真正体会到《红楼梦》所描写的“朝代和家庭的兴亡盛衰的滋味”。(《忆读书》)
    参考书目:
    (1)冰心《关于男人和女人》,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
    (2)范伯群编《冰心研究资料》,北京出版社,1984年。
    (3)万平近、汪文顶《冰心评传》,重庆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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